神道穴,

赵、白二人从屋后现身走出,欲查验凶手,忽背后剑声唰唰,赵信叫了一声:“不好。”和白狐女一齐前窜,同时回剑后封,待得转过身定神看时,见袭来的竟是杀害六盘派和巫山派的众黑衣蒙面人,原来这群人并没有离去。

为首的黑衣人认出赵、白二人,低声道:“好啊,你们还没逃去,且还敢潜到这儿来了。”和众黑衣人一齐上前围斗二人。赵信学着他的口吻道:“好啊,你们还没逃去,杀了人还敢使回马枪杀回来了。”

那黑衣人大怒,每一剑刺挡皆震耳有声,剑气嗡嗡作响。赵、白二人暗自吃惊,展开神女剑法向他面门刺去,欲要将他面幕削落,那黑衣人身法精妙,如陀螺般连转数下避了开去。赵信忽觉这些身影有些熟稔,且手上的兵器使的并不趁手,显然他们原先并不是使这些兵器的,只因要掩人耳目,才临时改用。

六人围斗一阵后,欲要从中分开赵、白二人逐个击破,白狐女一看形势不妙,灵机一动,叫道:“大家快来,这儿有杀人凶手啦。”那些黑衣人大惊,打了一个忽哨,走得无影无踪了。

赵、白二人才松了一口气,赵信大赞白狐女机变过人,白狐女笑道:“我也是跟你学得三两式而已,咱们快去看看其它门派有没有发生大难。”二人遂又往四周寻去,随之又发现了数派遇难,二人生怕被诬为凶手,不敢再现身查探。

次日天明时,各派又尽聚于林中,人人脸色凝重。辛人展走上高坡,悲愤道:“想必各位都已知晓了,昨夜有巫山派、六盘派、富春派等十七八个门派之人或被下毒或遭暗害,到底是谁和这些门派有血海深仇?”

群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悲愤,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辛人展道:“辛某昨晚已派出一些人马去追查凶手了,不管各位英雄选谁当盟主,辛某发誓一定和大家一起查个水落石出,将那些凶手揪出来,还他们一个公道。”不少门派轰然道:“好,我们确是要为那些被害的各路英雄报仇才对。”

这时,辛人展派去查探凶手的各路人马陆续赶回,众人忙问消息,程人远怒道:“我等已打探清楚,害死各派英雄的凶手便是赵信和那个姓白女子,还有耿京、杨太、方七佛、圣周婆婆等人。”

赵信和白狐女躲在暗处听得,一阵怒火直冒:“这程人远当真卑鄙无耻,只怕是他们暗中杀害了拥护别人的门派呢,却诬是我们所为。”

群雄脱口呼道:“是他们么?”

辛人展道:“怪不得了,我们曾和他们在洞庭湖和十三家寨斗过,如果不是他们,又有谁能一夜间杀害这许多门派?还有那个方七佛,定然贼心不死还在四周环伺。”

青尘子道:“几位怎知是他们下的毒手?”程人远道:“昨晚我们已和他们交过招了,那姓赵的和姓白的神女剑法厉害,我们敌不过他们,是以才逃了回来。”

赵、白二人浑身大震:“咱晚和我们交手的真是他们么?如果是,他们就是凶手。”白狐女低声道:“此刻危险,我们不可现身,否则到时自证不了清白,反要被咬一口。”

众人闻言更无所疑,道:“杨太、方七佛、赵信、白狐女等厮武功高强,六盘派等掌门绝对不是他对手,他们几人分头下手,众派实是难有逃命的机会。”

辛人展怒道:“待推出盟主后,辛某发誓一定去将他们擒回,祭奠众位死难英雄。”群雄轰然叫好。张安国、郑雄虎等人神情惊闪,不住四顾,生怕耿京现身取他们性命。

辛人展道:“那咱们现下便选武林盟主,各位愿拥哪派的,便请站到该派旁边去。”

各派掌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有谁站到了自己身边。过了一阵,一些自知无望当盟主的小门派便向一些大门派走去,最后东一簇西一堆站成了十余堆人马。

站到昆仑子身边的有两派人马,站到青尘子身边的有三派人马,站到崆峒派天通、天和道长身边的也有三派人马。剑通道长和忠烈师太不相上下,各有十派,站到辛人展身边的掌门则是最多,有十五派,崂山派东闰道长和张安国等人皆在其身边。

付人婴大喜道:“雁荡剑派得门派最多,该拥辛掌门为盟主。”立时,拥辛人展一派诸人欢呼雷动,东闰道长更行下礼去,道:“参见盟主,请盟主早登帝位,我等均愿为盟主效犬马之劳。”

辛人展道:“道长过急了,现下还没登盟主之位呢。”东闰道长满脸堆笑连声称是。

辛人展向各派扫了一眼,道:“辛某已夺标,各位掌门以为如何?”青尘子等人见推拥落败,只得道:“我等愿拥辛掌门为盟主。”辛人展大喜,道:“既然承蒙大家错爱,辛某不胜感激。”便坐到了方七佛搬来给方亳坐的那块石头上受拜。

各派向他躬身行盟主之礼,拜毕,辛人展在程人远耳边嘀咕几句,程人远即道:“现下已拜过盟主,按推方亳为盟主时的约定,当了盟主便可为皇,盟主说了,也不要甚礼仪吉期了,现在便行登基之礼罢。”

赵信和白狐女暗怒:“这辛人展想当皇帝已急不可待了。”各派虽然也有一些人在窃窃微异,但辛人展已当了盟主,其势不可挽回,只得又再恭恭敬敬的站到了高坡下,要向辛人展行三叩九拜之礼。

忽然六人一晃来至,除为首一人负手在背外,余五人手中各提着一个蒙面黑衣人,五个黑衣人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众人见是冷魂四煞和昆仑仙翁,一凛。东闰道长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昆仑仙翁和冷魂四煞将那五条黑衣人掷到了群雄跟前,冷无疑道:“冷某抓住了昨晚打杀你们的几个毛贼,不知是谁,特意送来让你们瞧瞧。”

那两名广寒派弟子一瘸一拐的走出,旋即面色大变道:“不错,正是他杀的我们。”连连后退,心里充满了愤怒,却又不敢上前报仇。

群雄诧道:“这般说,凶手并不是赵信、杨太、耿京等恶贼了?他们是谁?快剥下他们的面罩看看。”拔出了刀剑,便要上前动手。

剑通道长老成持重,向几人举手作了一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无过道:“鹰蛇二怪是个大色鬼,每晚都要找漂亮姑娘,昨晚鹰蛇二怪见你们这儿人多,便想来找两个漂亮的姑娘,后来果真被他们看上了广寒派上下弟子,正想快活,这几个家伙便赶来杀鹰蛇二怪的大小相好了,鹰蛇二怪心痛之极,怒不可遏,便和他们动起手,蛇老二放出他的毒蛇去,黑暗中那条小毒物咬中了五个家伙,又被昆上仙的鹰啄瞎了双眼,成了现今这个样子。”

昆仑仙翁被他说是来找漂亮姑娘,还说广寒派上下弟子是二人的大小相好,极尽污辱之辞,虽然生气,可也没有发作,这数年来每日均被冷魂四煞热嘲冷讽,若不嘲讽反而是怪事了。

辛人展面色有些煞白,强自镇定心神道:“他们五人是生是死?”冷无疑道:“可说是生,也可说是死。”辛人展双眉一轩,道:“此话怎讲?”冷无疑道:“他们中了蛇老二的蛇毒,若得解药便可醒过来,若不得解药,便醒不来了。”

辛人展突然一纵身向仑南翁扑去,厉声道:“把解药拿出来。”长剑直取仑南翁当胸,看似是要挑开他胸襟取药,实则数道剑光直插心口。群雄均惊呼一声:“辛盟主,何必这般心急?”

仑南翁也面色大变,将蛇杖一格,连退两步,道:“辛人展,你若将姓仑的刺死,还能取得到解药么?”

剑通道长劝道:“是啊,辛掌门,咱们好好问他要就好,何必这般急着便动手?”辛人展道:“这五人危在旦夕,若迟一刻取解药,只怕他们已断气了,到时就查找不出真凶了。”忠烈师太道:“还要查找什么真凶?他们不是真凶了吗?”众人连连点头。

辛人展不理,仍向仑南翁一招狠似一招攻过去,仑南翁不是他敌手,在怪杖上一拍,躲在里间的怪蛇突然从杖孔中探出,猛向辛人展咬去,辛人展低呼一声,回剑急削,将那怪蛇嗤的砍为两截。

仑南翁心痛之极,怪叫一声向辛人展疾扑而上,怪杖攻得疾若风雨,辛人展紧紧守住门户,仑南翁难奈其何,怒骂道:“辛人展,你道老仙的解药会放在自己的身上?”

昆上仙忽然向五黑衣人走过去,伸指在一人下咽穴处一搭,那人立时张开了口。昆上仙要将一颗药丸塞进其口中,众人才知解药在昆上仙的手上,辛人展又惊又怒,一剑向昆上仙身后刺去,昆上仙将熟铜假手往后一挥,架开辛人展之剑,道:“辛人展,你急什么?莫非此事与你有关?”

辛人展道:“你们这两个老怪不要含血喷人,须知你们喂他的不是毒药?要给便先给我,待我验过后再喂他们。”

昆上仙道:“若我要喂他们毒药,又何必将他们提来见你们?且又何必浪费我的宝丸,我直接一掌一杖了结他们不是更好?”群雄连连点头。

昆上仙又掏出一颗药向一黑衣人喂去,辛人展欲要再取昆上仙,仑南翁舞怪杖攻至。辛人展无法脱身,眼看药丸喂到了那黑衣人口中,突然一剑向那黑衣人刺去。众人惊呼道:“辛盟主,咱们不是要查凶手么?怎地杀了他?”

昆上仙又挥铜手将他逼开,然后将几人下颔一捏,五人一一张开了口,昆仑仙翁连塞了五颗药丸,五人不多久便醒了过来。但眼睛已被鹰啄瞎,瞧不见身处何地,大惊,伸手乱摸,叫道:“各位兄长贤弟,你们瞧得见么?”

青尘子一纵身,将五人的面布一一撕掉,群雄齐声低呼:“啊,江南五神?!怎地会是他们?”

那两名广寒派弟子鼓起勇气道:“你们为何要杀我们广寒派弟子?”江南五神兵器已失,听出了那两名弟子的声音,道:“你们广寒派不识好歹,没拥辛掌门为盟主,休怪我们辣手无情。”此言一出,群雄大震:“莫非此事雁荡剑派有关?”那两名广寒派弟子道:“我要为师门报仇。”挺剑刺去。

沈抃和卓万里夹手夺下二女之剑,回转剑锋,刺进二女腹中,二女倒地而死。

杀了人后,五人欲要逃走,却不知逃往何处去,听得四周呼吸声沉重似是有人,惊道:“不好,我们似是被包围了。”忙伏下身子。

过了一阵,呼吸声仍不去,五人大觉诧异,卓万里道:“怎地他们还不走?也不向我们攻来,是何道理?”和潼道:“是啊,哎哟,莫不是那个放鹰子和耍蛇的尚在这儿?要是再碰上他们,咱们可要遭。”其余四人一听到放鹰子的耍蛇的,吓得浑身哆啰,又慌慌张张的伏下,不敢稍动了。

又过了一阵,仍不闻动静,众人终于忍不住,吊客神范畴道:“不管了,咱们且瞧瞧他们是哪路子人马?”一挺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叫道:“喂,老兄,你们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我们也好送上神贴拜见。”他想对方这般好的函养,不是高人便是神仙了。

青尘子大怒,便想一挥勾剑向几人刺去,但想到诸事须由辛人展作主,便向辛人展道:“辛盟主,这五人如何处置是好?”辛人展默不作声。

那五人则叫了起来:“原来是青尘子这老儿和辛掌门在此,怪不得有这许多鼻孔在出气。他们叫辛盟主,莫非辛掌门已当了盟主?”随之大喜拜倒在地,道:“辛盟主,江南五神拜见盟主。我们已杀了六盘山、巫山等派,现下只要杀了这青尘子,便没有人知道我们干的事了。”

众人一下惊呆住了:“原来昨晚上的许多门派并不是赵信、白狐女、杨太、耿京、孤杖阎等人杀的,而是辛人展派江南五神和手下的门人弟子杀的?”

青尘子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喝道:“江南五神,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那些遇害的门派是不是你们杀的?”

苏州丧门神沈抃傲然道:“不错,那些门派都是我们兄弟五人和雁荡剑派门下弟子干的。你老兄既然知晓了此事,想要活过今晚便难了。”他瞎了眼睛后,不知白天黑夜,且被毒昏后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还道是杀人的当晚。

群雄目瞪口呆过后,无不勃然大怒,尽向辛人展瞧去,天通道长骂道:“好啊,怪不得你要想方设法除掉仑南翁,不给他们解药,后又想将五人杀死。我们可都看错你这个大恶贼了。”

青尘子怒道:“辛人展,你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害了十多个门派还不算,今儿一早还假惺惺的说要领我们去查出凶手,原来凶手便是雁荡剑派和你这个大恶贼。”昆仑子道:“是啊是啊,现今真相终于大白,世间之恶无出你姓辛之右。”

东闰道长看势头不对,也忙跳起来骂道:“辛人展,你还有何面目在这儿?还想我们拥你为皇呢,像你这等武林败类早该入十八层地狱割肠剜肚了。”一时群情汹汹,痛骂不休。

江南五神一听这许多声音嘈杂,登知不止青尘子和他的青城派而已,吓得冷汗直冒,忙向辛人展磕头道:“辛掌门,我们不知有这许多人马在此,可将您老人家的奇计大谋都和盘托出来了。”

辛人展怒恨交加,恨不得持一把大剑将这些大骂之人和冷魂四煞、昆仑仙翁尽皆杀了。原来江南五神正是他邀请而来,他借孤杖阎之力打败杨太后,已查出孤杖阎和他儿子的真实身份,遂邀来江南五神拆穿他的伪装,后看到江南五神不敌孤杖阎,忙将之救下。此后各派推拥盟主,有许多门派不推拥自己,又故意说让大家思考一晚再作决定,实则是想利用当晚铲除这些不推拥自己的门派,以便次日夺得盟主之位。他暗中让江南五神和武功仅次于己的四位师弟领衔出马,以为能做到万无一失,到时再嫁祸给赵信、白狐女、杨太、孤杖阎等人,哪想得到遇到了昆仑仙翁和冷魂四煞这几个硬茬,将江南五神眼睛弄瞎后让五人将诛灭各派的事抖了出来,饶是他镇定机智,此刻也没了分寸,心想今日只有大开杀戒才可降服众人继续登基称帝了,而这一切均是昆仑仙翁和冷魂四煞引起,遂纵身一跃,长剑耀眼生花分刺向冷魂四煞,四煞吃了一惊,忙抓住江南五神中的赵毅、卓万里、范畴、和潼四人向辛人展剑尖掷去。

辛人展将剑往上一抛,对四人喝道:“抓脚踝,出掌抵脚掌心。”已抓住掷来的赵毅、卓万里转身往前掷出,跟着又抓住和潼、范畴掷出。赵毅左手抓住了卓万里左脚脚踝,右手出掌击向了卓万里右脚掌心,卓万里再双掌前击。和潼、范畴也是一般施为,四人在半空串成了两排,辛人展再猛地提气,抓住了后面的赵毅、和潼的右脚脚踝,霎时辛人掌手臂如有两人多长,只有他打别人的份而别人打不到他了。

辛人展抓住四人往前一推,冷魂四煞不及挥笼子,各接了卓万里和范畴的一只手掌掌力,齐齐被震退了数步,辛人展又抓住四人向昆仑仙翁推来,昆仑仙翁不敢闪避,生怕其中一人要遭四只手掌合击,遂各自挥掌出击。辛人展的一条手臂上抓着两人,一臂之力其实是两个半人合发之力,昆仑仙翁内力虽略胜于冷魂四煞,但以一人之力,也抵不过辛人展一条手臂的两人半之力,二人立时倒撞出去,吐血不已。而四煞是以四人敌四条手臂,是以才只是被震退。

群雄大惊失色,想不到辛人展甫一出手,六大黑道高手即受了伤。赵毅等四神眼睛已瞎,并不知击向的是何人,只是听辛人展之令运功发掌,四人的内力加上辛人展的内力,确是石破天惊,无人能挡。辛人展哈哈一笑,道:“你们还有谁是我敌手?”

天通道长向冷魂四煞道:“四位助我们铲除雁荡剑派,此后和中原武林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冷无休笑道:“这桩买卖也使得,不过我们也不屑与你们为伍,为何要一笔勾销?”

众人面色一变:“看来这四人是铁了心要和中原武林作对的了。”辛人展大是放心,哈哈笑道:“待辛某夺得江山后,和四位同享富贵。”随之又向东闰道长等人瞧去,道:“东闰道长,你不是要拥我为皇吗?现下回心转意,犹未为晚。”众人心下惴惴,瑟瑟的往后退了数步。

忠烈师太知此刻不能再让辛人展逞凶,道:“让老尼来会会你。”施展剑法扑上前,欲将江南四神手足砍断。

辛人展知忠烈师太剑法了得,道:“取兵器。”将四人的手向他们的兵器推去,四人手一碰触到兵器即抓在了手中,然后辛人展举起两条长臂,呼呼两下劈向忠烈师太。四人拿着四般兵器,忠烈师太惊呼一声,陷入重围之中,立时受了数伤。

蝶衣碎剑剑法绵密,江南四神中的任一人均不可单独抵挡,连辛人展也忌惮三分,但这次是忠烈师太落入了四人的围攻中,且辛人展置身局外,一人掌控着四人打斗,将忠烈师太蝶衣碎剑的破绽看得清清楚楚,谁有危险,便移臂将之拉开,若忠烈师太哪里防守得不严谨,就又移两人抢前去攻,加上江南四神武功高强,听声辨形之技不亚于亲眼目睹,忠烈师太一下险象环生,想要退出也是甚难了,只得咬牙将蝶衣碎剑使得更加密不透风。

辛人展将左臂的赵毅、卓万里往内一夹,引得忠烈师太去拆招,却蓦地将另一臂的和潼和范畴从后挥上,忠烈师太前后不能兼顾,登时噔噔啪啪几响,又受了数处伤,鲜血疾吐。

雁荡剑派弟子大喜,嗬嗬欢呼:“掌门威武、盟主威武。”围到了辛人展四周,一些原本意志不坚定的门派看到了雁荡剑派占优,心里又暗暗打起了主意:“我可不能乱出声了,不然到时辛掌门秋后算账可没有好果子吃。”

数名西天目剑派弟子看师父危险,抢上前相救,辛人展将赵毅和卓万里一扫,两人的兵器齐向那数名西天目剑派弟子攻至,剑通道长眼看惨祸立生,跃身去将之往后急拉,然后挡住了赵毅和卓万里的兵器。

辛人展凛道:“剑通老道,你也要来和辛某为难么?”剑通道长平时虽和大家在一起,却极少出头,此刻也忍不住道:“你人神共愤,难对得起武林同道,贫道也不得不出手。”当下跃到了忠烈师太身边,二人背靠着背,各应付着辛人展一条手臂上的二人,以二敌四,群雄见辛人展挥江南四神斗了这许久,竟不力竭,均暗暗叹服:“这四神合起来少说也有五六百斤,他一条手臂上起码要举近三百斤力,此人当真内功惊人。更要命的是这两条臂上的四人出招又各不相同,既是一人在斗,又是四人在斗。”

忠烈师太受了伤后,不是赵毅和卓万里的对手,辛人展正要先逼开剑通道长,然后杀毙忠烈师太,只要忠烈师太一死,剑通也独木难支了,忽然一人纵身一跃,舞双掌向辛人展后心击去,道:“刘某助你们铲除雁荡剑派。”却是刘豫。

辛人展听得掌势凌厉,无法转身相抗,师人汉和程人远在辛人展身后各出一掌抵挡了刘豫的来掌。双方俱震了一震,刘豫以一敌二,占不到丝毫上风。刘豫瞧向了师人汉的手掌,他一双手掌曾被贡赞削断了,想不到辛人展将之接续好了,还抵得了自己的一掌。

辛人展见刘豫领大齐教弟子出现,形势更加不妙,道:“刘教主,你我共谋大事如何?”刘豫道:“如何共谋大事?”付人婴道:“我家掌门已行盟主之礼,你助我家掌门登基打江山,到时封个大将军当当。”

刘豫哈哈一笑,纵身跃过师人汉和程人远头顶,落到了卓万里的背上。辛人展大吃一惊,此时忠烈师太攻他左路,剑通道长攻他右路,这刘豫从天而降竟落到了他左路的卓万里身上,进可攻向他辛人展头面,退也可运力于脚尖踩断卓万里的身骨,忙运劲要将刘豫抖落,岂知刘豫早料到了他此一招,足下用力一踏,登时震断了卓万里的脊骨。

卓万里惨呼一声,腰身无法再挺直,弯垂了下来,手上的兵器也无法再向忠烈师太攻去,刘豫又趁机跃到了辛人展另一臂上抓的范畴身上,用判官兵插断了其脊骨,范畴也无法再挺直身子。如此一来,辛人展双臂四人蔫垂了下来,无法再攻敌,气得双眼如若喷火,恨不得将刘豫生吞活剥。

忠烈师太和剑通道长、刘豫三人再乘机而攻,辛人展手忙脚乱,无法腾出手来对付三人,便不顾一切用江南四神推撞过来。

刘麟和青尘子急忙抢向忠烈师太和刘豫,由忠烈师太在前出掌,刘豫出掌抵住忠烈师太后肩,刘麟再出掌抵住其父后肩,青尘子再出掌抵住刘麟后肩,四人同出掌抵抗辛人展的左路。天通、天和、昆仑子则抢向剑通道长,由剑通道长在前出掌,三人在后依次抵住后肩,抵抗辛人展的右路。

双方力道撞在一起,只听一阵啪啪咔嚓声响,江南四神筋骨断折,口吐鲜血,被推压成了四堆肉泥,掉在地上不成人样,个个气绝身死。

辛人展弃了四神,拔剑和众人相斗。刘豫施展开点穴功夫抢先攻向辛人展,一对判官笔指东打西,着着抢先灵妙之极。二人武功半斤八两,不斗两百招外难分胜负,只是他被缠住,雁荡剑派弟子顿时大落下风。

剑通道长呼呼两掌击翻姜人志和施人梓,抓起二人向程人远掷了过去。程人远正和天通、天和在斗,被姜人志撞了个满怀,吐了一口血,跟着施人梓又撞至,程人远摇摇晃晃已不能避开,这一撞必丧命不可,辛人展急发一掌推开程人远,然后向已撞过去的施人梓追过去,终于在施人梓脑袋将要撞上石头的一瞬间,硬生生抓住了施人梓的脚踝,将他救了回来。

群雄从未见过剑通道长出招如此快捷凌厉,以前只见他气度从容的得道之样,这几下击人和掷人于眨眼间完成了,连辛人展也是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才见识到他武学造诣之高。

刘猊一剑向鲜人通刺去,鲜人通嘿嘿一笑,拔剑应对,但拆不数招,对方的长剑似是粘住了他剑锋一样,任他如何抖震,都难以摆脱,鲜人通这才面色惊惶,刘猊剑锋一震,鲜于通忍不住退了数步,刚拿住桩,对方剑尖颤颤,如落叶飞花一般向他袭了来。

赵信和白狐女不由暗呼一声:“这剑法怎地和忠烈师太的蝶衣碎剑这般相似?那鲜人通未必能挡。”果然一阵嗤嗤剑响后,鲜人通长声惨呼,浑身中了十余剑,双耳、鼻子等皆已不知去向,脸、胸、肩、臂、腕等各处被割去了十余块肉,一时鲜血淋漓,成了血人。鲜人通惨呼过后,怪叫连连,将剑抡圆,向刘猊猛扑上去,只攻不守。刘猊回身一转,长剑跟着递出,鲜人通胸前十余道血柱喷了出来,砰的栽倒在地。

姜人志也被攻得头晕眼花,一人从背后抓住他,他转身剑刺向左,那人闪向左,刺向右那人闪向右,转了两圈后始终不见对方,而颈后始终似有一只大手若即若离,吓得屁滚尿流,只道是巫去云来索命,大叫道:“巫掌门饶命,巫掌门饶命,害死你的并不是我,是我的二师兄。”说毕,向程人远斜瞧了一眼过去。

那抓住他的人本待要扭断他脖子,一怔便停了手,道:“你奶奶的巫掌门,你还害死谁来?快说。”姜人志哪敢隐瞒,如竹筒抖豆子一般,将那晚杀害六盘派、广寒派、富春派、石梁派等十七八个门派之事说了出来。

群雄顿时又骂声不绝,辛人展又羞恨交加,姜人志与他目光一接,只觉他双眼中一团火欲要烧将过来,吓得心胆欲裂,欲要逃走,但步子始终迈不开,才发觉身子已被人抓住。那人按住他头顶,将他头颈转了过来,笑道:“嘿嘿,你瞧瞧我是谁?可是你说的巫掌门么?”姜人志这次细看清了,只见一张怪脸与自己相距寸许,吓得放声大叫:“啊,是鬼。”砰的一掌击出,那人大怒:“我是你爷爷。”原来此人是冷无过,一把抓住他手腕,咔嚓一声扭断,然后又砰的一掌击在其天灵盖处,姜人志身子扭动了两下,气绝而死。

辛人展知今日情势已不可挽回,踢起尚懵在一旁的苏州丧门神沈抃向刘豫、剑通道长、忠烈师太等人撞来,几人齐出兵器招架,沈拤被砍成了肉泥,辛人展则惊啸一声冲天而起,如一只惊鹤般遁去了。

群雄惊怒不已,想不到这样还让辛人展逃脱,遂继续围攻雁荡剑派余下弟子。不多时,雁荡剑派诸人一个个扑倒在地,有的天灵盖碎裂,有的肋骨断折,口中吐血。程人远被剑通道长夹住剑尖,另一手腕一抖,一只链子钩轮向剑通道长颈中探出,剑通道长闪身不及,肩头处被钩轮所伤,鲜血淋漓。赵信一下想起昨晚有黑衣人被杀后其同伴取钩轮将其脑袋割去,原来那人是程人远。

程人远拔出剑,左轮右剑,继续攻向剑通道长。剑通退了一阵后,突然伸足踏住了程人远的钩轮,程人远长剑挺刺而出,剑势如虹,剑通道长将剑一横,架开其剑,再将脚下的钩轮踢起,正中程人远下腹,程人远倒地而死。

师人汉和天通、天和相斗,被通臂拳打了几拳,身负重伤,欲要再逃走,冷无休哈哈一笑,将铁笼子甩出,一道红光闪过,师人汉的脑袋已被装进了笼子中,身子跟着缓缓倒下。

雁荡剑派弟子除辛人展得逃脱外,其余被铲除尽净,群雄这才怒气稍息。忠烈师太道:“虽让他逃了去,但日后大家小心他的行踪,继续围捕他便是。”众人纷纷点点头,向刘豫道谢。刘豫道:“道长和师太伤得如何了?”剑通道长和忠烈师太脸色煞白,道:“多谢刘堂主援手相救,我们并无大碍。”说罢坐下自行疗伤,刘豫道:“不如让刘某助两位一臂之力罢。”坐到了二人身后,伸掌抵住了二人大椎穴。

天通、天和道长、青尘子、昆仑子等人适才和辛人展相斗,也或轻或重受了些伤,遂也坐下盘气运功。但各人刚刚入定,背后的神道穴、肩胛穴、大椎穴等一麻,身子已动弹不得,回头看去,只见一人身形如电,在各人身后一闪而过,或手点或脚踢连封了诸人穴道,竟是刘豫。

忠烈师太反应甚快,惊呼道:“刘豫,你要干什么?”欲提气挥剑刺出,刘豫右掌已然拍出,忠烈师太忙也出掌与之相对,只听一声大响,忠烈师太真气激荡,又一屁股跌坐在地,刘豫扑上前去,又在她身上加点了数穴。

众人又惊又怒,道:“刘豫,你要干什么?”刘豫笑道:“不好意思,刘某冒犯了。”众人想起他在玉皇顶上夺诀时,曾暗中出手连点了南渡方丈、剑通道长、忠烈师太等人穴道,端的是神妙无方,想不到现下又再出手对付群雄,忙向剑通道长看去,发现他耷拉着脑袋,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又惊怒道:“刘豫,你把剑通道长怎样了?”

刘豫道:“刘某还没有取他性命,不过比你们多伤几条经脉而已。”昆仑子破口骂道:“想不到你和辛人展一般阴毒。”刘豫笑道:“你们爱骂便骂好了。”昆仑子道:“你不过是又一个辛人展罢了,假装要助我们,其实一样是想害我们,哼,你也想登基称帝么?我们不拥你为皇,你又如何能当得了皇帝?”

刘豫只笑了笑,然后往半空发了一个青烟花,不多时,百多名大齐圣教弟子从林外赶来了十多辆马车,赵信喜道:“想不到刘豫在外面备好了车马,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要将这些反贼一网打尽。”便要现身去见刘豫。白狐女道:“信儿,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不将群雄杀了反而要擒去,信儿不觉得蹊跷吗?”赵信一怔,想起刘麟曾在社木寨外说要抢元懿太子让其父当武林盟主,后刘豫又在岳阳城中擒张觉智计百出,动机不纯,点了点头:“看来我们还是需对他心存警惕的。”便没有现身。

刘豫命将群雄一古脑儿塞进了车中,然后车马辘辘去了。

赵、白二人忙回破庙中告知耿京,耿京暗觉不妙,道:“你们快带我去看看。”赵白二人遂提着他暗中尾随大齐圣教众人而去。

此处距大名府不远,不多时刘豫等人便进了大名府中。刘豫对刘麟、刘猊窃窃私语一番,二人随之出府而去,刘香蝶暗诧:“爹爹要吩咐哥哥们去干什么?瞧他们神神秘秘的,难道爹要干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自从她见父亲将张觉打进了陷坑里后,已对父亲起疑,再也不肯为他出计,看到刘麟和刘倪去远后,朝二位兄长方向尾随追去。

出了城不远,刘香蝶即发现了赵信等人,大喜,忙和赵、白二人相见,赵信告知白狐女当初元懿太子正是从她手中得还,白狐女忙向刘香蝶见礼,刘香蝶还礼后再和耿京行礼拜见,然后面色困窘道:“太子,白姑娘、耿寨主,对不起……”赵信奇道:“你对不起什么了?”刘香蝶道:“我不该向我爹献计找到张南使,差点让你和白姑娘、耿总寨主送了性命。”

赵信道:“不,刘姑娘找到张觉,最后害钟相丧了命,也算是大大打击了逆楚,在下对你感激不尽。是了,刘姑娘匆匆而来,莫非有甚事?”刘香蝶道:“我爹擒了群雄,不知他要干什么,他吩咐我两位哥哥出去了,我想追去看看。”赵信道:“嗯,众贼被你爹擒获之事,我们也知晓了,正想赶来探个究竟。”刘香蝶道:“赵大哥,要不你去见我爹,看看他想干什么罢。”赵信道:“好,我们去见你爹。”刘香蝶遂领赵、白二人回府,耿京在府外墙角等候。

三人从后堂而入,见前殿府衙天井中挤挤挨挨的坐满了各派群雄,各人或垂头丧气或满脸病容,显然在大齐圣教弟子手上遭折了不少罪。

刘香蝶直奔进内堂,叫了两声“爹”,刘豫迎了出来,见了赵信,大吃一惊,慌忙躬身行礼:“卑职参见太子和白姑娘,多日不见太子,真是想煞卑职了。”赵信心头一热,暗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当下道:“听说刘大人擒得了各派反贼?”刘豫道:“是。”引赵信到前厅,让他瞧天井中的群雄。赵信有些激动,道:“这些反贼正是亡了我大宋的罪魁祸首,刘大人将他们擒获,真是功莫大蔫。刘大人打算怎样处置他们?”

刘豫道:“刘某还没想到好的法子,一切全凭太子作主。”赵信道:“好,这些反贼罪不可恕,不可留着,刘大人将他们行刑正法就是。”刘豫道:“是。”当下让刘香蝶去给赵、白二人安排打扫房间,再设席款待,刘香蝶欢喜而去。

咐咐完毕,刘豫又向赵信行礼陪罪,然后要引赵、白二转身走到内堂,白狐女忽然有些眩晕,赵信忙扶住,道:“师姐你怎么了?”忽觉背后神道穴等诸处大穴一麻,已被人点了穴道,暗叫一声:“不好,我和师姐中计了。”回头看时,刘豫已闪至一旁,脸带笑意。

赵信惊怒道:“刘大人,你要干什么?”刘豫笑道:“不干什么,请太子在这儿歇着是了。”赵信一下想起了他在岳阳城中擒张觉的迷魂香,后悔不迭:“我在他府上,怎地不先想到他的手段?”

白狐女吸了迷香后,支持不住,跌倒在地,赵信穴道被点,也是力气全无,只得也学着白狐女昏迷之样躺在地上,欲要骗过刘豫。刘豫狞笑着走了过来,道:“太子,对不起了。”

正要废掉二人武功,这时天井影壁左首廊下走出了一群人,为首一人哈哈大笑,正是完颜雍和金裟活佛、大龙翔王、塞北五兽等黄龙府高手。而中原各派群雄仍在地上齐唰唰的坐着,灰头土脸,逞强不得。

刘豫不及废二人武功,赶出厅外向完颜雍行礼道:“刘某拜见上国乌禄王爷。”完颜雍哈哈一笑道:“刘教主出马,果然不凡,将各派群雄尽皆擒来了。“刘豫躬身行礼道:“谢谢王爷夸赞,为上国和王爷效力,刘某万死不辞。”

群雄惊怒道:“刘豫,你要投降女真人?要与女真人勾结?”赵信也吃惊不小:“怪不得他敢向我和师姐下手。”

刘豫道:“不错,刘某不稀罕当你们的盟主,更不稀罕当你们儿戏推拥的皇帝,刘某要誓死为大金陛下效命。”

完颜雍大喜:“好。”从怀里取出一卷黄绢来,道:“刘豫请接旨。”

刘豫欣喜若狂,双膝一软,拜倒在完颜雍跟前。赵信和群雄惊怒之极:“这刘豫果然要投降女真人,不知女真人封他做什么官?”

完颜雍展开黄绢,念道:“大金陛下圣谕:世道横流,苍生涂炭。赖我刘豫,拯其将溺,特许称制,望刘豫不负朕之体察,畏天之威,安国定社,用尽其力,仰迫上玄之眷,俯怀亿兆之心,顾求夙志,永言祗惕,以播我邦天瑞,克隆天保,永祚于金刘,惟明灵是飨。”

群雄和赵信顿时惊呆住了:“女真人竟然封他做了南朝的皇帝?他不需要群雄拥戴为皇,却跑到女真人那里接受女真人的册封去了?”

刘豫慌忙再三叩拜,道:“刘豫一定为大金驱驰不怠,万死不休。”完颜雍伸手将他挽起,笑道:“这也是陛下自己努力并将各派群雄擒来的结果,望陛下以后忠心为金,领群雄助金平南,一统四海。”将诏书给了他。刘豫道:“是。”

群雄这才明白刘豫得女真人册封是因为擒得了群雄之故,而他擒群雄,看来是想让群雄归降于他,然后一同平定南朝。现在大宋虽然没有了朝廷,但仍有岳飞、韩世忠等许多宋军,女真人是想利用他带领群雄平定这些兵马。

昆仑子大骂道:“刘豫,想不到你这般卑鄙无耻,投降了女真人,做了狗汉奸。”刘豫道:“女真人又怎么了?顺我大金者昌,逆我大金者亡。这位是大金国乌禄王爷,以后大家多和刘某一起竭尽全力,同护大金,不负大金圣上重望。”

昆仑子道:“若是我们不从呢?”刘豫笑道:“众位若不听从刘某之意,只怕出不了这个府门罢。”

忽然大龙翔王喝道:“是谁躲在后面,快滚出来。”一晃身跃上对面墙头,往墙后抓去。墙后微响几声,六人站上了墙头,乃是昆仑仙翁和冷魂四煞,刘豫脸色一沉:“这六人武功极高,甚难对付,他们跟到这儿干什么?”

昆仑子叫道:“六位请杀了这些女真人如何?”六人从墙头跃下,落到了完颜雍跟前,却躬身行礼拜见。完颜雍道:“六位英雄为何见礼?”冷无疑道:“早闻乌禄王爷宅心忠厚,文武全才,极得金国百姓的爱戴,今日一见深为折服,我等四人愿追随王爷为大金国效命。”昆仑仙翁骂人怒斥之话会说,但文绉绉的谦辞却不善,当下跟声道:“还有我们二人。”

群雄听罢,又气又怒,当初群雄斗辛人展时,想与他们和解,他们不干,现下竟然投诚女真人助纣为虐,看来真的是恶到不能再恶了。

完颜雍大喜,昆仑子突然一纵身向完颜雍挥棒击去,刘豫和大龙翔王等人吃了一惊,二人纵身一跃,一个挡开了昆仑子的兵器,一个一掌击在昆仑子当胸,昆仑子吐血倒撞了出去。数名昆仑派弟子忙抢向他,将之扶坐起来,却许久不能站起。

刘豫才知群雄已逼出了一少部分毒气,能出招伤人了,疾忙又向群雄扑去,要再制住他们穴道,冷魂四煞和昆仑仙翁对完颜雍道:“我等且去向王爷讨一份见面礼。”也向群雄扑去。

冷无伤扑向了云南点苍派的掌门李云阳,李云阳年逾六旬,须发花白,双掌化成爪形,抓向冷无伤裆部,冷无伤脸色一变:“‘点户七绝手’?”笼子下砸,护住裆部,笑道:“云老儿,你可不要绝我的户,你老了生不出儿子了,我冷无伤还没生儿子,要生几个儿子才得。”

云阳子知他铁笼子厉害,不与他多辩,猱身抢进,又是一招“点户七绝手”攻向冷无伤下盘。冷无伤大怒:“云老儿,你真的想绝我户么?”他素性好色,李云阳正是闻得他的恶名,是以才想将他绝户。冷无伤又挥铁笼子呼的打砸下来。云阳子拔出剑往前一刺,刺进了冷无伤铁笼子中,剑刃从笼格中穿过,险些刺进了冷无伤腰间。

点苍派的两门绝技便是以派名的两字开头,叫“点户七绝手”和“苍山十九剑”,当年点苍派也上玉皇顶争诀,但因人多,是以也没有人留意到他的武功。冷无伤大怒,笼子一转,夺下了他的长剑,笼子再一转,削得他手掌血肉模糊。李云阳又跌坐在地。

昆上仙扑向剑通道长,剑通道长先以拂尘逼开昆上仙铜手,然后二人对了一掌,立时催运内力相逼,昆上仙面色越来越青黑,剑通道长则越来越红润,群雄知道二人在比拼内力,俱不敢近。刘猊突然出剑向剑通道长身后攻去,忠烈师太变色道:“你如何偷学了我的剑法?”横剑去截住刘猊,众人才看出二人剑法果然甚是相似。

刘猊有里有些发虚,原来他这套剑法正是刘豫偷自西天目剑派的“蝶衣碎剑”,另取名字“凌迟绞心剑”,刘豫偷得后怕被人耻笑没有自学,而是让侄子习学。

忠烈师太要废掉刘猊的武功,出手不让,展开剑法攻得刘猊措手不及,群雄看二人使的虽是同一套剑法,但忠烈师太的修为远在刘猊之上,眼看刘豫要受重伤,刘豫已执判官笔刺向她肩头,然后将刘猊拉开。忠烈师太提剑再上时,仑南翁抢功舞杖杀到。

忠烈师太以一招“飞蝶问花”攻向仑南翁上路后,又以一招“蝶影蹁跹”刺向仑南翁中路。仑南翁像是不及招架,只挥杖击向忠烈师太后心。但忠烈师太的的剑尖刺到其腹部处,只听当地一响,似是刺中了一硬物,忠烈师太正怔诧间,忽听得众人惊呼道:“师太小心。”蓦觉头上劲风压顶,原来仑南翁的那一杖已击至。

忠烈师太不及拆招,只得身子一偏,肩头处登时着了一杖,打得她一边手臂再也不能动弹,气为之窒。原来仑南翁腹部曾受过大伤,无法缝合,于是便将一铁皮缝了上去,这铁皮后来便取不下来了。武林中并无人知此事,忠烈师太因此着了道儿受重伤。‘

天通也欲要去杀完颜雍,大龙翔王突然一掌向他击去,天和忙叫道:“师兄小心,隔山打牛。”跃上前去,一掌抵住他后心,一掌与一尊石龛相抵,只听得砰地一声大响,那只石龛竟四碎飞溅,而天通道长胸前的衣衫已被击碎,印着一个巨大的鲜红掌印,众人尽知这中的便是大手印,而那击破石龛的便是大龙翔王发出的大手印之力,若不是天通天和二人同时以隔山打牛之法将这石破天惊的一掌之力转移到石龛上,天通已然上半身被打塌陷下去了。

天通吓得脸色煞白,纵跃到了一旁,青尘子道:“两位道兄,你们将他击向你们之力反击向他啊,为何要击石龛?”天通、天和道长恍然而悟,遂一手相挽抵,专去逼大龙翔王使出密宗掌。

大龙翔王瞧出了二人的用意,一时甚为忌惮,竟不敢再用大手印功夫,突然他似是一下开窍,又使出大手印武功,且对着天和的手掌一掌击了下去。天通正要借天和传来之力反击向大龙翔王,但大龙翔王将他手臂一拔,天通已对着剑通道长后心击去,剑通道长和昆上仙在斗得正猛,始料不及,登时砰的被击中,吐血跌坐在地。

群雄齐声惊呼,天通天和正自怔愣,昆上仙和仑南翁又直趋中路,将二道分开,然后各出一掌击向一人,二道又吐血倒地。

昆仑仙翁、冷魂四煞等仍要上前伤群雄,完颜雍道:“众位请手下留情。”各人知尚要各派群雄效力,遂没有取众人性命。不多时,群雄才均被制服,又多受了一轮伤。

刘豫忙向完颜雍道:“惊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完颜雍笑道:“没什么,不知陛下如何立国号?”

刘豫道:“刘某先前立的是大齐圣教,欲取国号为‘齐’。”完颜雍道:“好,山东古来称齐,乃春秋五霸之一,陛下称‘齐’,定能一扫杨太的‘楚’和圣周婆婆的‘周’等。”然后让随从送上了大金皇帝御赐的皇袍和封印。

刘麟、刘猊行礼道:“恭喜爹夙愿得偿。”“恭喜伯父夙愿得偿。”

刘豫大喜,随之在明德殿前行登基之礼。刘豫一袭褐袍,领着数十个穿着红红绿绿大喜颜色之人朝北面跪拜,以示皇位是大金皇帝所封,然后才往大椅上坐下。

刘麟、刘猊领着一众大齐圣教弟子纷纷跪下高呼“万岁”。群雄坐在地上,浑身或如受火炙或如掉寒淖,痛苦之极,却作声不得。想不到忙碌一场,最后却目送此人登基。

刘豫当下下召改元阜昌,封张孝纯为丞相,李孝扬为左丞,张柬为右丞,李俦为监察御史,郑亿为工部侍郎,王琼为汴京留守。又封子刘麟为大中大夫,提领诸路兵马,侄刘猊为济南府事。众人一并拜谢领命。

忽然刘香蝶奔至,惊道:“爹,你干么投降了女真人,做那女真人的傀儡皇帝?”她被父亲支开去给赵、白二人安排房间和饭食,现下才赶回,发现父亲已登基,当了女真人册封的皇帝。

刘豫脸上顿时罩了一层严霜,道:“女孩儿家懂什么?不要多事!”刘香蝶劝道:“爹,你是大宋的臣子,应忠于大宋才是,现下大宋虽然亡了,若你举旗复宋,许多百姓仍是会投到爹旗下的,何必去做那女真人的走狗汉奸?”

刘豫大怒道:“你住口,你再胡言乱语,休怪爹要惩罚你。”刘香蝶道:“即使爹要惩罚我,我仍是要说,女儿不能眼看着爹一步步的错下去,最后遭到世人唾弃痛骂,爹若及早回头,还来得及……”但她一句话未说完,刘豫已“啪”的在她脸上掴了一掌,刘香蝶俏白的脸颊上顿时落了五道血红的指痕。

刘香蝶捂着肿胀痛脸,道:“爹,女儿今天一定要说,你纵是打死女儿也没用……”群雄暗想:“这刘姑娘和她父亲怎恁地不同?一个对赵宋忠心耿耿,一个誓要做叛臣逆贼,只怕刘豫恼怒之下要一掌打死了她。”

果然刘豫生恐惹得完颜雍等女真人不快,一掌向刘香蝶击了下去,众人低呼一声:“他真要杀了自己的女儿吗?”眼看刘香蝶喋血当场,忽然另一处墙头一根绳子扫了过来,将刘香蝶卷了去,如当初赵信抱元懿太子被圣周婆婆卷去一般。刘豫一惊:“谁学圣周婆婆救人?”忙向墙头直扑去,刘麟、刘猊及黄龙府诸高手也急跃过去。

救刘香蝶的正是耿京,耿京躲在府外,许久不见赵信和白狐女出来,担心二人安危,遂以手撑地也潜入了府里,见得刘香蝶危险,不及多想便出手相救。

刘香蝶又惊又喜,耿京急急拉着她遁向花园中,但刘豫、大龙翔王等人已追至了,眼看二人便要被发现,忽然另一头月门处花树一颤,一人影一晃而过,刘豫叫道:“在那里,快追。”领刘麟、刘猊和黄龙府诸人追那人影而去。

二人又惊又喜,刘香蝶道:“多亏那人救了我们。”耿京也吁了一口气,道:“是啊,不然我们可难逃得脱你爹之手。”刘香蝶道:“耿前辈看清那个救我们之人是谁吗?”耿京摇了摇头。

刘香蝶道:“耿前辈,你明知很危险,仍是救我,我真的不知怎么感激你。”耿京道:“你忠义爱国,与你爹浑然不同,老夫才不惜性命要救你。”刘香蝶道:“不过我仍是要去劝我爹的,只怕要白费耿前辈的一番心意了。”

耿京道:“刘姑娘,你切勿太冲动,咱们先找到太子、白姑娘,和他们商量一个法子,看如何将你爹劝回可好?”刘香蝶这才想到赵、白二人,道:“哎哟,不好,我爹当了女真人封的皇帝,不知赵大哥和白姑娘怎样了?我爹会不会对付他们?”想到这儿,大惊不已,忙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太子和白姑娘来见你。”转身潜向内堂。

她知其父等人要捉她,是以也不敢让人多见。但在内堂前后找了一番,并不见赵、白二人,刘香蝶向府中人一打听,才知刚才刘麟带人去寻耿京和刘香蝶时,看见了赵信和白狐女,便将二人抓到了牢房中,忙又赶往牢房里。

赵信和白狐女被囚在大铁牢里,白狐女仍一动不动,赵信焦急之下又想到了在神女峰割血解毒之事,但他无法动弹,幸而可咬破得了嘴唇,遂用嘴唇之血滴到了她口中。

果然这血也解得了刘豫之毒,过了一阵,白狐女手足一动,“嘤”的慢慢醒转,看见赵信满嘴是血,大惊。赵信向白狐女禀明了眼前之事,白狐女一阵感动,赵信笑道:“不碍事,这是信儿唯一救咱们的法子。”二人遂各自运气冲解穴道,过了半个多时辰后,白狐女先解开穴道,然后坐到赵信身后,运气替赵信解穴。

不一会,刘香蝶来至,众狱卒不敢阻拦,齐身向她行礼。刘香蝶将狱卒支开,看见二人,大喜:“太子,白姑娘,你们果然在这儿。”跟着神情一黯,道,“太子,白姑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我将你们引来了大名府中,险些让你们被我爹爹所害。”

赵信道:“此事与刘姑娘无关,谁也料不到你爹突下黑手。”刘香蝶忽然跪倒在地,赵白二人大诧,道:“刘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刘香蝶道:“我爹不但害了你们,他还接受女真人的册封,当了皇帝,做了大宋的罪人。”赵信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知晓了。我虽被你爹点了穴道,但已在内堂瞧见了一切。”刘香蝶道:“我爹和哥哥投降了女真人,还请太子宽饶他们。”

赵信道:“乃父乃兄龌龊卑鄙,与姑娘无关。”将她挽起。白狐女道:“刘姑娘你来这儿干什么?”刘香蝶道:“我来救你们出去。”将得耿京所救之事说出,赵信道:“刘姑娘不与父为逆,当真令人敬佩。”三人当下出了牢去,发现外面天已黑,三人慌忙去找耿京,但已不见耿京的身影,三人大是焦急。

经过一偏殿时,忽听得殿内有人问道:“齐王,我大金皇帝另有一道诏令,需齐王去办来。”却是完颜雍的声音。三人一凛,忙潜到了窗下细听。

刘豫道:“但请禄王吩咐。”完颜雍道:“我大金陛下听得你们中原武林有一部《龙蛇诀》,也想瞧瞧这到底是何物。”刘豫道:“刘某会再设法找到张觉的。”完颜雍道:“听说张觉等五人是清风尸派的弟子?他们是如何投到蒲燕阳麾下的?”刘豫道:“这五个人因在艮岳寻什么密室捣坏了赵佶的镇运石,所以被官兵追捕,蒲燕阳救了他们才追随的。”

完颜雍神情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

忽府中一片大乱,兵马纷嚣,火光冲天。三人大惊,跟着有人来向刘豫报道:“启禀陛下,不好了,有人来救忠烈师太等人,群雄杀出去了。”刘豫又惊又怒道:“是谁救了他们?”那人嗫喃半晌,道:“好像是洞庭湖的兵马。”刘豫怒不可遏:“杨太?他竟敢来我大名府劫人么?”让刘麟、刘猊带一众兵马赶去剿杀来敌和群雄,随之又吩咐几头目去牢中将赵、白二人处死,以免夜长梦多。大龙翔王、冷魂四煞等人生怕赵、白二人武功得复,又亲自去了牢中。

赵、白、刘三人惊得背后冒汗,幸而赵、白二人已得救出,不然可就丧身牢中了。

诸人进了牢内,不见了赵信和白狐女,急忙抢出来报告刘豫和完颜雍。众人大诧,刘豫道:“刘某明明已将那姓白的女子迷昏过去,又将赵信点倒,如何会不见了?”吩咐兵士将大名府严严密密的围起来,务须要将二人找到,并将杨太和各派群雄一网打尽。

这时四周人马喧嚣,救火的救火,擒人的擒人,赵信知道是洞庭湖诸人故意制造混乱,让刘豫以为有许多兵马从四面八方来攻,找不到他们逃去的方向,道:“想不到众贼竟也得人救脱,也许他们命不该绝,有朝一日,我大宋亲自灭了这些反贼才是本事。”

白狐女道:“我也想不明白,这杨太和群贼也是水火不容的,怎地会来救他们了?”赵信点了点头,道:“咱们先离开这儿,日后再想罢。”随之拉住刘香蝶的手,道:“我们快走,你爹不会放过你的。”刘香蝶知他说的不错,只得和二人逃走。

三人跃过了围墙,出了府衙。街上一片混乱,烧起了十多处火头,火光冲天,原来群雄为了逃跑,一路放的火。三人不敢停留,连忙出了城夺马匹逃跑。

一路上生怕遇着了杨太等群雄,便只拣荒僻之处而奔,惶惶急急逃了一夜后,正欲歇息片刻,背后忽有兵马声响起,白狐女叫了一声:“哎哟,刘豫的兵马追来了么?”到山坡上一看,果然大队兵马奔驰而来。三人吓得上马又逃。

此后又连逃数天,身后的兵马声不但没有减弱,还像是加强了,始终在后响起,三人不敢停歇,第五日时,前面横亘着一座大城,赵信眼眶一下湿润了,泪水滚滚而落。刘香蝶和白狐女不明所以,满脸怔诧瞧着赵信,待得看见城门上写着“南熏门”三字时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儿便是汴京,便是赵信一生最痛的地方,他的父皇、母后、太上皇爷爷等人便是在这儿被掳北去的,白狐女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低低的叫了一声:“信儿。”想要安慰一下他,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赵信泪光模糊中,似又看见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人押了出来,数名官兵硬拉着他和母后分开,而他看见母后的鞋子掉了,在一官兵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举着鞋子向母后奔去,叫道:“母后,母后的鞋子掉了,母后的鞋子掉了……”范琼举起大刀欲要杀他,他又大呼着“百姓救我,百姓救我”,奔向众百姓……

往事一幕幕重现,赵信禁不住泪湿衣衫,白狐女和刘香蝶心里也阵阵悲酸,赵信道:“当年我和父皇母后及三千宗亲百官便是在这儿被金兵掠去的,想不到一转眼我离开故宫已有这许多年了,我母后等人也离开中原多年了,到如今他们仍未得还……”白狐女低声道:“信儿,待迟些我们便去迎回你的父皇母后,好不好?”刘香蝶道:“我也去。”赵信点了点头,这才心里宽畅些,擦干了眼泪,悄悄进了城去。

城中百姓虽然仍是汉民,但已没人能认出当年那个在南熏门外大呼“百姓救我”的太子已回到城中。白狐女和刘香蝶想到赵信曾在宫中贵为太子,现下流落江湖营营役役,与普通百民已无异,心下也暗暗渭然。

众人过了内城朱雀门,来到了宫城正南的宣德门,赵信忽然道:“我想进宫里去看看,不知宫里如何了?我父皇的勤政殿可有人动过?我母后的寝宫帘帐可有落尘?”二女心下一酸,道:“好,我们陪你去看。”跃进了皇宫里。

宫中静悄悄地,殿宇苍凉阴暗,一片荒凉死寂,与当年的繁华欢盛迥然不同,赵信抚摸着殿廊亭角,忍不住又一阵悲酸:“雕楼玉砌今犹在,只是人已昨事已非,不知我父皇母后他们在漠北可好?”转过身来,对白狐女动情道:“狐儿,你曾让我带你回家,信儿一直不敢带你回,现下信儿带你回来,这儿便是信儿的家了。”

白狐女又悲又喜,眼泪簌簌而落:“我料不到信儿竟是太子,也料不到信儿竟然这般命苦……”刘香蝶道:“这些苦只是暂时的,以后赵大哥登基就好了,白姐姐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白狐女忐忑不安,道:“我真的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么?”赵信点了点头,道:“自然能。”

三人穿过几处回廊,来至一殿院前,却见写着“九成宫”三个大字,里面蛛网尘封,各处殿庑内分别安放着一鼎,正是当年蒲燕阳铸鼎之处,二女奇道:“这儿怎么安着九个大鼎?”

赵信黯然道:“当年我大宋国境升平,我上皇爷爷便让蒲燕阳铸鼎。鼎成之后放在这儿,以庆国泰昌阜。”二女想到不久后大宋京城被女真人攻破,双帝等一干人被掳了北去,这九鼎不但不能保大宋国运昌盛,反而落了国破家亡,心底五味杂陈。

忽外面马蹄声大作,隆隆车响不绝于耳,几人面色一变,奔去打探,才知是刘豫等人领军马来到了,赵信惊道:“他们也要占我故京宫城?”当下忙寻地方躲起来。

不一会脚步声大响,完颜雍和刘豫、刘鳞、刘猊、金裟活佛、大龙翔王、昆仑仙翁、冷魂四煞、塞北五兽等数十人走了过来,刘豫满头雾水问道:“王爷带刘某来这儿干什么?”

完颜雍道:“小王带大家来这儿是为了寻一密室。”刘豫道:“寻什么密室?”完颜雍道:“你不是说萧洞天、张觉等五人曾在宫中寻过密室么?”刘豫道:“那又如何?”完颜雍道:“我听得赵匡胤驾崩时,有三个少年侍卫曾在一密室里和一黑衣少年等人相斗,后来这四人均没有下落了,莫非这《龙蛇诀》和那密室有关?”

众人一听,面色大变:“这般说,萧洞天等五人要寻的便是《龙蛇诀》了。”一时人人热血沸腾。刘豫喜道:“还是王爷聪明睿智,无人难及,刘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完颜雍笑道:“谁会想得到,我们用迁都之法来避开天下人的耳目寻《龙蛇诀》?”

众人赞道:“是啊,若无缘无故入汴京去查找东西,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今我们假借迁都之名,便是将汴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人怀疑了。”

赵信和白狐女躲在铜鼎之后,暗道:“怪不得有这许多大军一直追着我们了,原来他们是假装要迁都,恰好和我们逃跑的路线重合,他们并不是发现我们的踪影追赶。”

完颜雍向九个大鼎一指,笑道:“众位可知这几个大鼎的来历?”昆上仙道:“听说是赵佶铸来贺他的升平盛世的,哪想得到他现下却蹲在我们大金的屋墙下享升平盛世呢。”众人闻言大笑。赵信则听得有如一根针刺向心头,心痛之极:“是我爷爷昏庸吗?怎地会变成这样?明明彼时天下太平,怎么转眼间我大宋即发生惊变亡了国?”

完颜雍笑罢,又道:小王还要和诸位去看一下赵佶的艮岳呢。”随之领众人走了过去。

白狐女问赵信道:“皇宫里也有山么?”赵信黯然道:“这是我上皇爷爷建的御花园。”

完颜雍等人穿过九成宫不远,即见一座假山嵯峨耸立,四周奇珍异卉,不胜计数。众人嗟愕不已,想不到深宫之中竟有如此幽奇。

完颜雍笑道:“此山穷工极巧,光怪陆离,天下少有。自政和七年起至宣和四年乃成,其间六易寒暑,工役至万人,耗费不可胜计。”向山顶上一块大石指去,笑道:“众位可知这叫什么石?这便是赵佶特赐的‘昭功敷庆神运石’。乃赵佶的宠臣朱勔从苏杭之地运来。小王记得此山建成时,赵佶还写了一篇《艮岳记》,当中词藻华丽,文采斐然,艮岳之浩繁精湛,实是普天园林之首。”

大龙翔王道:“赵佶如此穷奢极欲,焉能不亡?”完颜雍道:“不错,赵佶若将这般心思用在厉兵秣马上,天下间又有哪国能敌?”众人道:“王爷说的极是。”

完颜雍从怀里拿出了一幅八卦图,道:“小王看遍诸处殿宇,唯有这艮岳处在伏羲八卦图中的艮位,若小王料得不错,《龙蛇诀》便在这附近了。”

众人欢呼道:“怪不得清风尸老派人来这儿撬石头,必定是这艮岳压住它了,那我们快将这些石头搬掉罢。”

完颜雍摇了摇头:“不用搬。”走到一口六角方井旁,瞧了片刻,道:“《龙蛇诀》就在这井下,不知众位英雄谁肯下去捞取?”

众人奇诧不已,一本书如何会在井中?不会被水浸坏了么?看了一眼那黑黝黝的井口,不知深十数丈,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去,最后骑象兽钱高彪道:“你们都不肯下去,那就让钱某下去。”将皮袄子脱下,露出了胸口黑毛。

完颜雍连声称赞,众人将一根绳子系在钱高彪腰间,将他从井口处垂了下去。

钱高彪双手撑着井壁,慢慢下跃,小半刻后,脚底碰到了水面,伸手在水里捞了几下,叫道:“王爷,下面是水,什么也没有。”

完颜雍道:“你潜下去找找。”钱高彪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往井底潜去。不多时,即抓到了什么,急冲出水面,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快拉我上去。”

众人欣喜若狂,忙将他往上拉,到了井口处时,抓住他的两只长毛腿和裤腰,往上一提,将他拉出了井口,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把斧子,右手抓着一件湿淋淋的衣物,一从黑漆漆的长头发缠绕在衣物上,啪嗒啪嗒的滴着水。众人满头雾水,问道:“《龙蛇诀》呢?”钱高彪道:“在里面。”伸手一抖,咔的声响,一只骷髅掉了下来。

众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撒腿便往院外夺路而逃,钱高彪一时尚未回过神,待看清地上之物时,吓得将那女尸和斧子往后一扔,也屁滚尿流的往院外冲了出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边跑一边大叫:“哎哟,女鬼,啊,女鬼别追我,别追我……”顷刻间众人逃得无影无踪。

赵信和白狐女、刘香蝶躲藏在九成宫顶,见状也是吃惊不小,白狐女道:“这井中如何会来女尸?”赵信转念一想已明白过来,道:“当年大宋京城被女真人围时,他们曾向我大宋朝廷索要一千五百名宫女,众宫女不愿出去遭女真鞑子玷污,于是纷纷或悬梁裁颈或撞墙触柱或投井吞簪自尽。京城破后,这些井中的宫女尸体无人打捞,是以便在下面了。”

二女这才恍然,一阵悲戚,白狐女随之想起什么,道:“信儿,刘姑娘,刚才你们听到钱高彪扔那斧子的落地声有什么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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