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资讯说哲学是真的吗，互联网资讯说哲学是真的吗吗

“复旦哲学”的抖音帐号从去年5月开播至今已达到4000万点击量。2021年，别开生面的复旦大学“哲学+政治+经济”本科跨学科专业开始招生；今年早些时候，全国最先开办的“应用伦理”专业硕士项目完成招生；今年夏天，复旦大学“哲学+政治+法律”博士培养方向也将启动招生。

一门古老的学科，焕发着新的活力。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对话复旦大学哲学学院院长孙向晨教授。

【哲学是生活巨流的底层逻辑】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听说你们的抖音帐号“复旦哲学”已经具备“带货”能力了？

孙向晨：（笑）据对方估算每年是2千万元的身价，不过我们是公益帐号，坚持公益性，没准备带货。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纯粹讲哲学，如此受欢迎？

孙向晨：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去年我们有一期专门讲佛教的，竟然海报的点赞数都是10万+。老师们在抖音上的讲座，都是200-300万的点击量。复旦哲学王德峰老师的讲座早已破圈，自带流量，这不稀奇，没想到学院其他老师的课最高也有300多万人次观看。其实，抖音一开始也并不看好“复旦哲学”，觉得关注哲学的人不会太多，但“复旦哲学”上线不到一年已达到4000多万的点击量，可见大家对哲学还是兴趣蛮高的。

一直以来，人们对于哲学的看法，可能都是“曲高和寡”，也不知道哲学都在研究些啥。其实，哲学注重的是底层逻辑和反思能力，就像波浪，越上面越汹涌，越底层越沉稳。在急剧变化的社会中，人们的困惑很多，而哲学则或多或少能讲出点背后的道道。

相比过去，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来学习哲学。2021年复旦理科自招最高分的学生就选择了哲学学院，拿到了复旦大学0001号的录取通知书，他后来选择了中国哲学。我们好几位教授“中国哲学”的老师也都是理科的本科出身，后来都选择了“中国哲学”的学术道路。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你们的学生平时怎么学习哲学呢？

孙向晨：主要是啃经典原著。哲学理论探究的都是非常艰深的内容，在生活中不一定直接用得到，通过经典原著把我们提升到思想的高度。当然，学了理论，还需要踏踏实实地进入生活，我们要建立学生的现实感。

由此我们常常会发现现实与理论之间的张力、矛盾和不解之处，当这些问题都是在自己心中生发的，而且每个人生发的东西都不一样时，这就是一种活的哲学。因为哲学有时并不是直接去解决具体的问题，而是从根本上提出问题。只有活生生的问题和困惑，才能驱动真正的哲学学习。

举个例子来说，我驱动自己的哲学思考，就是中国的思想传统在现代是否能为世界哲学作出贡献。哲学本质上是关乎全人类的，哲学追求这种普遍性，但哲学的思想资源可以是非常多元的，中国哲学能否为人类的现实与未来提供一些新的思考视角。2019年我在德国时，讲了一个学期的中国哲学，外国学生听了觉得蛮有意思。比如《孝经》里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与西方强调“个体”不同，它重视生命的延续性，世代之间的关联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生命不是从虚无中来的，这也是中国人为何如此强调“孝”的原因。这都是一些普遍性的问题。

【哲学要有生命力，就要增强现实感和经验感】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哲学学院是复旦唯一实行博士生双导师制的学院，这是出于一种什么考虑呢？

孙向晨：我们从2018年开始实行博士生双导师制，即主导师之外增设1名副导师，副导师可以不需要博导资格。除了做主导师外，我自己也做副导师。这么做，可以为学生带来不同的视野和张力；是为了学生有更多的“不一样”，打开另一种眼光，呈现另一种可能性，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哲学学院去年还在全校率先取消了学位申请人发表学术论文的硬性规定，为何这么做？

孙向晨：我们这么做之后，很受欢迎，许多学院也跟进了。评判一个学生是否能拿到学术学位，这是大学的职责，不是期刊编辑的权力。只有发表文章了，才能拿学位这在逻辑上是不通的。这一规定还带来不少显性或隐性的问题。论文的写作要有内在的学术自觉，而不是被外在需求牵引着、逼迫着。当然，我们也鼓励具备一定学术研究能力的学生积极投稿，比如选拔优秀学生，提供专项经费支持参加高水平国际学术会议。要参加高水平国际会议就得提交论文，要得到同行的认可也得提交论文，总之，我们通过另外一个合理逻辑，来鼓励学生真正进入学术圈。

泛而言之，在哲学学习上也要让学生有一个自我发现的过程。学习如果没有发自内心的热情，就会被外在要求“内卷”得厉害。对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言，做任何事情的基本逻辑就是交换。现在不少制度的设计也是基于这样一种交换，这让一切有意义的事情都变得太无聊了。事实上，学习与研究如果是通过内在热情去投入，就会很不一样，就会有持久的探究动力，大家也会相互学习，相互鼓励，共同进步。一个人的行动如果是发自内心的，那他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一个自由探究的人就是一个真正有力量的人。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你们提出的“哲学+”，让人联想到现在很热的“AI+”。

孙向晨：我是2011年担任哲学学院院长的，在2012年的新生入学仪式上，我提出了“哲学+”的教育理念，不单单只是指哲学“+”其他学科，同时也重视“+”社会实践，“+”国际交流能力。“哲学+”是哲学自身的特点所促成的，生活中任何一个领域，加上“哲学”好像都不违和，政治哲学、经济哲学、社会哲学、心理哲学、体育哲学，就算人生、生命、爱情与死亡也有哲学。牛津大学本科就没有单纯的哲学专业，都是“哲学+其他学科”的专业。

哲学说到底是一种反思性思维，首先是对人类生存基本问题的反思，在具体领域就需要加上其他学科的内容。我们在2018年设立了“数理逻辑+数学+计算机”跨专业学程项目；2021年和复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经济学院联合设立“哲学+政治+经济”本科专业；和复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法学院合作的“哲学+政治+法律”博士培养方向也将于今年启动招生。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当时提出“哲学+”的时候有反对声音吗？

孙向晨：反对的声音倒没有，但确实有一种担忧。认为“+”了其他学科后，哲学就没有了。其实“哲学+”的主体首先是哲学，事实上，这么做了以后，哲学的地位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加强了。后来其他学校也跟进了“哲学+”。

刚才说了，我们的“哲学+”还包括“哲学+社会实践”“哲学+国际交流”。2011年，我们创办了中国大陆首个英文哲学硕士项目“中国哲学与文化”，让国外更多的学生有机会学习中国哲学。同时，在“全球村”的时代，我们也希望自己的学生更具国际视野，有在非母语环境下学习与交流的能力，从而增强学生的国际对话能力。

哲学要有生命力，就要增强现实感和经验感。我们还让学生去山村支教，进社区服务，甚至去姑息科病房进行临终关怀，当然这些都是有老师指导的。做这些志愿者工作，并不需要特意去想哲学，而是在现实中感受社会。

我们也与复星艺术中心、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上海西岸艺术馆等机构合作，学生可在“艺术现场”中感受艺术哲学与实践的结合。哲学并不是虚空的，而是思考问题的层次，只有身处社会实践，有了思考的物料，才可能进行深入细致的分析与反思，才可能对于生活有所觉悟。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您希望学生进入哲学学院后，能收获什么？

孙向晨：哲学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思考问题的层面，只要达到这个层面就是哲学。生活有了哲学的关照，会更加从容自由，通俗地说，我们要做一个明白人。

栏目主编：徐瑞哲题图来源：图虫创意图片编辑：雍凯

来源：作者：黄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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